杨子明
“饿死猪”不是猪,更不是死猪,是一种珍品番薯。在广州北郊从化,有海拔千米的高山十座。高山地区盛产番薯,以良口达溪一带和吕田份田一带的为佳,“饿死猪”是其中一种。
有次听到一位在山区工作多年的朋友介绍说:“吕田有一种叫‘饿死猪’的番薯,好劲!”我于是慕名前往觅食,看看到底有多劲。在安山、水埔、联丰、份田逐村询问,村民都说卖完或者吃完,看来我是迟了。后来在一个叫“余庆里”的小村落,在一户人家的门角见到,可惜人家是留来做种的,不卖。
这种番薯,皮白而薄,中间大两头尖,形状像猪,我当时猜想,“饿死猪”就是这样的意思。最后在汾田村李大嫂家终于找到,与其他品种的番薯混在一起,我全买下了,她也不另叫价,按普通番薯价卖。我问她:“点解叫‘饿死猪’?”她说:“这种番薯产量低,藤少,猪唔够食,甘就饿死渠啰。”原来,番薯藤是农家猪的主饲料,这种番薯不能满足养猪。
但后来我在吕田镇听到一个干部的另一种说法:“这种番薯太好吃,人和猪争食。最后是人活了,猪死了。”《王祯农书》在锄治篇里收录谚语“谷锄八遍饿杀狗”,说勤锄地谷物长得好,米多糠少是好谷标准,于是人得温饱,狗没得食。仔细想来,这才是真正“饿死猪”的原因吧。
我把买回来的“饿死猪”挑拣出来,每小袋几条分赠友人,郑重其事告知是稀有品,并说明来历。第二天有朋友来电道谢:“太好吃了,果然不一样。我把‘饿死猪’洗干净蒸熟,叫来亲戚朋友分享。皮都舍不得剥,百分百地吃下!”连说“太美”,赞不绝口。其实这种番薯的皮非常薄,撕下来也非常少。如果连皮都舍不得丢,猪还能吃什么呢!我想。
每年入冬,在良口高山番薯节上,能见到多个类似“饿死猪”的品种,难定谁家正宗。有些少见的名目,如“番鬼”、“番鬼佬”、“番上瘾”。番薯本是舶来品,呼“番”或是正名。不管是何称呼,此品身价是普通番薯的三倍以上。贵?但仍然供不应求,正所谓“物以稀为贵”,不贵才怪呢。
后来听薯农介绍,它们是同一个品种,早年又叫“掟死狗”。所谓“掟”,是土话投掷击中的意思。原来,这种优质番薯,生时硬似石,以前食物匮缺,经常发生狗偷食的情况,村民随手拿起这种正在煮而未熟的番薯向狗掷去,不慎击中狗头,狗夸张得昏死过去。番薯以此得名。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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