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些人继承了这制作豆腐和草粿的传统,开了门铺在家里卖,门口依然吊着那个大喇叭来拉客,但是就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文/林颖
暑天的午后,在我们潮汕你常常会听到一句熟悉的吆喝声,一些是喇叭里迸出来的,一些是老汉憋足了气唱出来的,无非就那五个字:“豆腐~~~草粿啊~~~”这句话会被他们拉得老长,几十米开外都听得到,而这句话也会立刻从方圆几十米内给他们拉来一批忠实的食客,有黄发垂髫,也有青壮少女。
老汉们一律是骑着老式凤凰牌单车出来叫卖的,头顶一顶大草帽,从上世纪到现在也是如此。以前,他们在车后挂两个大竹筐,里面各装两个大钵,钵里一个盛豆腐,一个盛草粿,一黑一白很是养眼;再在后座上堆一摞小瓷碗,一小桶白砂糖,有的车前挂一个喇叭。
这样准备齐了,就踩上单车“落巷”去了。别看他们骑得优哉游哉,其实是因为干这行的不能走得太快,如果你骑得太快,别人听到你的吆喝声从家里赶出来时,你都骑出十条街了,还怎么跟你做生意?
当然也有些嘴馋的,就算跑上十几条街,也要赶上卖草粿的,花两块钱买一碗来解解馋。吃完回味无穷,还可能觉得跑这一趟就吃一碗似乎不划算,于是又买了一碗吃了进去。若还不尽兴,干脆把卖草粿的拉到家门口,从家里端出两个大盆子,叫卖草粿的一个盛一样,盛完再按量还钱。
卖草粿的也机灵,在他端盆子的功夫把喇叭一拍:“豆腐~~~草粿啊~~~”。再看看嘴馋的很健谈,就把车子停他家门口,和他从他祖宗八辈儿聊到他姑妈姨嫂,天上飞的,海里游的,无不在话中,非要把嘴馋的聊住,而他那个喇叭就让它一直响着拉客。
卖草粿的巴不得有个可以停脚的地方,这样就可以吸尽方圆几十米内的食客,自己有钱赚自然高兴,那些食客也因为可以找得到他而欢喜。
看着便宜简单的豆腐草粿做起来却有讲究。白花花的豆腐花是把黄豆磨成的豆浆煮沸后,加入适量的石膏,然后冷却制作而成的,不能有一点杂色。吃的时候,卖豆腐的用他的扁勺子在钵里割上几大块,再撒上一层厚厚的白砂糖就可以了,吃起来有豆的香气和甜味。
草粿是黑色的,一般草粿草熬上8小时后,出现粘稠的黑水,叫做母水,也叫头过水;之后用水再搓洗出的药液,就叫仔水,也叫二过水。草粿水还将继续熬制,期间需要不断掠去表面的浮沫,如果没有去干净,会使整锅草粿带上苦味。
然后按比例加入薯粉搅,拌均匀后继续煮一段时间,倒进钵中冷却后形成黑色晶体,就变成草粿了。整钵草粿被风吹后,表面会形成一层很有韧性的皮,叫做草粿皮,买到的就很幸运了。
草粿具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吃的时候卖草粿的先盛了一半,然后撒上一层白砂糖,再盛上一半,最后在表面再撒上一层,草粿味甘,不像豆腐本身带甜,所以加了两层糖。卖草粿的加糖也是很大方的。
卖草粿的一般会停在巷口,或者大树下,那里人多。买草粿的经常会在他周围找个凉快的地方蹲下来吃。会吃草粿的也讲究,草粿里面混有少许草粿汁,吃的人先把草粿块慢慢吃完,留下全部草粿汁,这草粿汁沉在碗底,浸了许多糖分,喝起来那个滋味啊,啧啧啧,是夏天的味道。
现在“落巷”卖草粿的越来越少了,有些老汉也改骑了摩托车,把竹筐和瓷钵换成了两个大铁桶,唯独不换的是那顶草帽。有些人继承了这制作豆腐和草粿的传统,开了门铺在家里卖,门口依然吊着那个大喇叭来拉客,但是就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编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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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羊城晚报《花地.纪实版》
题图|揭阳日报,林碧鸿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