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年时,邻里乡亲们都在碓臼房那里舂米粉、蒸甜粄、发酵粄。后来人们都改成到加工厂用机器加工米粉了,当年的“功臣”碓臼房也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如今碓臼房需要被拆除,但它留给我的那些美好记忆永远都会在。
请点击链接收听音频:https://mp.weixin.qq.com/s/V04APW-rGDrUtygAkxZUHg
老家破旧的碓臼房被拆除了。我内心泛起一丝惆怅。
这碓臼房始建于什么时候,我不得而知,反正我出生时它就在那了。碓臼房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是和小伙伴们玩捉迷藏、抓“特务”游戏的好场所;它对于我家还有邻居们的意义则更实在,过年时大家都在那里舂米粉、蒸甜粄、发酵粄。
资料图/视觉中国
那个年代,蒸甜粄和发酵粄是每家每户过年必做的事情。过了农历十二月二十五日,即“入年架”以后,大人们就会陆续开始浸泡米舂、米粉,准备蒸甜粄、发酵粄了。母亲会提前把蒸甜粄和发酵粄的糯米和粘米各自放到水桶里浸泡一个晚上,第二天倒在簸箕里晾干水分,再带着我们兄弟一起到碓臼房里舂米粉。母亲有时会在糯米里适当加进一点粘米,或在粘米里适当添加一些糯米,这样可以调节甜粄和发酵粄的软硬度。
舂米粉时,母亲负责往石臼里放米、搅动米以及筛米粉,我们兄弟则负责“踏碓”。“踏碓”既是力气活,更是耐力活。要把三四十斤的糯米和粘米全部舂完,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我们每次都是“鸡嫲屙屎头边烧”,刚开始兴致勃勃的,很卖力气,过不多久,就感觉脚越来越沉,只想撇下碓臼到外面去玩耍。可是,看着在石臼旁一声不响地干活的母亲,我们便知道,想吃到盼望已久的甜粄和发酵粄,这碓是非“踏”不可的,只得咬牙坚持。
由于那时是好多户人家共用一个碓臼房,经常要排队舂米粉。记得有一年,有两家人不知怎么就为排队的事起了争执,一个按辈分来说我应该称之为婶母的人,平时说话斯斯文文的,那天竟然爆出很难听的粗口,那场面、语气,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
蒸好的甜粄,除了供家人食用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使命”,就是妇女们要作为必不可少的过年礼品带去“掌外家”(回娘家)。那时候的客家妇女“掌外家”时,大都要像模像样地挑着一对“箩格”去的,“箩格”里面的东西大同小异,基本就是甜粄、酿豆腐、“鸡臂”(鸡腿)这几样应节食品。根据我对母亲每次“掌外家”的情况看,这挑着去的东西,特别是甜粄,大多是做做样子,最后都会有“去”有“回”的。
后来人们都改成到加工厂用机器加工米粉了,既省时又省力,当年的“功臣”碓臼房也就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如今已经“赋闲”多年的碓臼房又因新农村建设的需要被拆除,它终于要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但它留给我的那些美好记忆永远都会在。(羊城晚报2020年12月13日A08版 责编:易芝娜)
编者按
本栏目欢迎投稿。稿件要求具有纪实性,以散文随笔为主,紧扣岭南文化。投稿请发至邮箱:hdjs@ycwb.com,并以“乡音征文”为邮件主题,个人信息请提供电话、身份证号。
来源| 羊城晚报
作者 |陈赞发
编辑 | 木言
校对 |朱晓明
审签|鲁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