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丽：武者气度

张武昌作

张伟丽（左）在比赛后庆祝胜利。　　新华社发

位于美国拉斯维加斯格斗场上，张伟丽将肩上的五星红旗高高举起——这个场景，势必定格在中国格斗运动的历史上。

近日，中国首位UFC（终极格斗冠军赛）冠军张伟丽在美国举行的UFC248站女子草量级卫冕战上击败波兰选手乔安娜，成功留住了金腰带。

综合格斗在中国仍属“冷门”，为何张伟丽能够赢得如此关注？人们喜欢张伟丽，不仅在于她“很能打”，更在于她一路成长过程中的执著和坚韧、一言一行中透露出的气度和精神。

“突然想到领金牌可以听国歌，（领）金腰带就没有。”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张伟丽这样写道。虽然在格斗场上无法享受升国旗、奏国歌的荣耀，但为国争光的渴望，已烙印在这名中国“格斗女孩”的身上。

格斗梦想

从去年8月在深圳42秒速胜巴西选手安德拉德、成为中国首位UFC冠军，到今天在万众瞩目下卫冕金腰带，张伟丽的成名之路看似快如火箭，但事实上，为了赛场上的胜利一刻，这个小城姑娘经历了不少风吹雨打。

张伟丽出生在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一个煤矿工人家庭。从小顽皮、喜欢“飞檐走壁”的她，从12岁就进入武校学习。在那里，她曾拿到过河北省青年散打冠军，凭借着好成绩进入了省队。但在17岁时，因为严重伤病，张伟丽不得不选择退役，前往北京谋求生计。

幼儿园老师、酒店前台、超市收银员、保安、健身房销售……更换了好几份工作，张伟丽的人生似乎离格斗越来越远。不过，她心中的格斗梦想却从未离去。

“那个时候做前台也好，做销售也好，我每天都自己锻炼。没有教练，就每天练跑步，打沙包练力量，直觉告诉我，我还会回到格斗的赛场上。”张伟丽说。

经人介绍，张伟丽开始接触格斗职业训练。从一开始兼职训练，被打得鼻青脸肿，到后来辞职全职打比赛，逐渐崭露头角——2019年8月31日，所有的汗水与付出终于换来了登顶的一刻。在深圳，张伟丽战胜巴西选手安德拉德，首夺UFC冠军。

如何衡量UFC金腰带的价值？在UFC创立近30年的时间里，一共产生过70余位冠军，张伟丽是第一个拿到金腰带的亚洲人。

作为一项规则开放的竞技格斗运动，综合格斗允许选手在比赛中使用拳击、巴西柔术、泰拳、摔跤、咏春等多种技术。由于比赛场面十分激烈，女性格斗选手并不多见，因此有人认为综合格斗就是“血腥”和“暴力”。

“大多数人认为，女孩子应该安安静静，练格斗就比较暴力。我选择走这条路时，也有很多人不理解。但是我还年轻，我想去打拳，要为梦想去努力，不想‘被定义’。”张伟丽说，很多人对格斗运动存在误解和偏见，但其实格斗不只是力量强就能解决问题，也要靠智慧和战术。”

“这只是我们的职业，是我们的工作。”张伟丽说。

武者胸襟

在战胜波兰选手乔安娜后，有网友为张伟丽赋诗道：“一力降十会，拳壮英雄气。巾帼做先锋，男儿岂堪迟。硬力打根底，软巧方有益。睡狮今已醒，何惧西风急？”

既有用拳说话的实力，也有大象无形的风骨。张伟丽的武者气度，从这场大战的历程中显露出来。

比赛前，乔安娜发出了一张自己“戴上”防毒面具的宣传海报，试图拿疫情做文章，以此激怒张伟丽。面对挑衅，张伟丽的回应看似淡定，实则强力——“拿悲剧开玩笑反应了一个人的真实品格，有很多人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父母、孩子。如果你觉得你抨击我能显得你很强大，我没意见，但别拿这件事开玩笑。”迫于压力，乔安娜随后不得不向张伟丽道歉。

在全国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当下，张伟丽曾多次表示，希望用胜利给大家鼓气，给战斗在一线的医护人员、警察鼓气。卫冕成功之后，她在比赛现场面对全世界观众的一番发言，更是为自己赢得了掌声——“疫情不仅是中国的事情，也是全人类的事情。希望大家共同努力，战胜疫情！”

面对比赛期间的是非话题，张伟丽用强硬但得体有节的表达，在场上场下都赢得了尊重，也让人们看到了中国格斗女将的胸襟。正如她所言，赛场之上，不应只有互相挑衅的“垃圾话”，更该有武者的尊重，为孩子树立榜样。

在张伟丽的坚持下，赛场上的恩怨，最终化作场下的惺惺相惜。比赛后，经历了一场残酷对决的张伟丽与乔安娜在医院相遇。输掉了比赛的乔安娜不停地哭泣。见此，张伟丽的心里也挺难过。“因为有语言障碍，我只能用‘Good Job（做得好）’安慰她。”

“要一直卫冕下去，我会一直看着你。”乔安娜回复道。听到对手的鼓励，张伟丽说，自己的泪水也在眼眶边打转了。

女性力量

从去年夺冠到今年的卫冕，半年多的时间，张伟丽几乎没有休息过。经历了一场残酷比赛后，美国内华达州体育委员会要求两名选手医疗停赛2个月。若无医生同意，张伟丽在5月前将不能进行比赛。

对此，张伟丽表示，将通过这段时间，将自己的气沉下来，好好休息，重新恢复到对胜利的饥渴状态。

“女性可以做很多事情，不要被定义。她可以有很多面，可以是温柔的，也可以是勇敢的、坚韧的、独立的。”张伟丽说，希望自己能够为更多人带去正能量，影响更多女孩，让她们更加勇敢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与此同时，她也希望有更多的年轻人加入格斗运动。“最初大家还不了解格斗运动，我相信以后一定会有很多人去练这项运动。我的目标是能够一直卫冕下去，直到我自己不想打了，然后我会把金腰带传给那个厉害的人，让她传承下去。”她说。（记者 刘 峣）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20年03月18日   第 09 版）